*原著向,短小
*OOC,不知道自己在写啥
*不太建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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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岁的宇智波带土认为,世上也许没有能比此时此刻,自己与十二岁的旗木卡卡西坐在一起聊天更奇妙的事了。
十二岁的旗木卡卡西还是个小个子,在同龄人里都显得非常矮小。虽然个子小小的,但被誉为天才少年的卡卡西,实力不容小觑。这份实力也为他招来许多想要与他一战的对手。而能够天天对他纠缠不休,就算失败也要下次再来的对手之一,当属十三岁的宇智波带土。
男孩子之间的较劲总是非常稚气的,总渴望在任何地方都高对方一等。尤其是卡卡西的同伴,十三岁的宇智波带土。在忍术、成绩,各方面都被天才卡卡西打压的情况下,他只有成天揪着卡卡西的身高一通嘲讽,才能获得些满足感。
当然了,现在的带土不会那么做。
他已经三十二岁了。
带土斜睨身侧的少年,两人并肩而坐的时候,十二岁的卡卡西只到他肩头。——而对方毫不客气地昂起下巴,用全无畏惧又有些困惑的视线回答他。
“你真的是带土,长大后的带土?”
“对。”
成熟低沉,沙哑的声线如砂纸摩擦他的耳膜。
卡卡西的视线顺着带土的肩膀向上,停留在他轮廓俊朗的左半边脸上。他无法想象那个成天叫嚷着要当火影的宇智波笨蛋会有一天变得如此深沉,眼底下也是掩抑不住的疲倦,似乎是带着重重心事来的。
“这样啊。”卡卡西说,“如果是三十二岁的你的话,应该当上火影了吧。”
他正拨弄着刚从石头边上拔下来的草的嫩尖,嫩草的汁水濡湿他的指尖。于是他蹙紧了眉想要拭去那些汁水,没能看见身边男人微启的唇。
“怎么了,还没能当上吗?”
“…是的。”
带土迟疑着说。
卡卡西耷拉着眼,万般无奈地说道:“果然…笨蛋就是笨蛋啊,不是成天嚷着要当上火影吗?你是放弃了?还是说,成为火影的不是你,而是我,或者…琳?”
三十二岁的宇智波带土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他开始懊恼,自己在彻底离开人世前,正是因为有太多话想对卡卡西说却没能说出口,才去央求六道仙人,给他一个回到过去卡卡西梦境中与对方交流的机会。等这机会真切地摆在他面前,他倒退缩了。
他该告诉十二岁的卡卡西,自己亲手击碎了想要当火影的梦想,转而走上了一条扭曲的道路吗?他该告诉十二岁的卡卡西,自己死前倒幻想起自己当火影的模样,并把这个梦想交托给未来的旗木卡卡西吗?
而至于琳,他又该说什么。如果是三十一岁的卡卡西被置于与他相同的境地,他会告诉十三岁的宇智波带土,未来自己的双手会染上同伴的血吗?三十一岁的旗木卡卡西也许会,因为他想从少年时的带土那里获得救赎与安慰。但现在的带土不行,他必须把这份十几年来的苦痛揉碎了嵌进血肉,自己吞咽下去。他不侧头看都能记得,卡卡西十二岁时眼眸里还是很清澈。
至少,他现在来此,不是为了让少年知道未来的痛苦。
带土纹丝不动,像他身下的那块石头。他仅是凝视着前方的竹林之后的虚空,随后平静地说:
“我的确没有当上火影,但是你成为了六代目火影。”
他回忆起自己死前,交托给卡卡西的最后的梦想。
“我和琳…”美好的幻想在他脑海中铺展开来,“我们都是精英上忍,成为了你的辅佐官。”
“是吗…不过这样也不错,虽然我觉得当火影很麻烦就是了。”卡卡西手肘撑在腿上,托着下巴说,“你和琳,结婚了吗?你那么喜欢琳,琳也很喜欢你。该不会你连这个都没能做到吧,还真是不靠谱的大人啊,带土。”
他略带鄙视的目光在看到带土凝重的神色时,变得有些惊讶。
带土咬紧了唇角,忍耐住突如其来涌上心头的酸楚。他确定眼角边是有什么液体想要流出来的,可是并没有,他的眼眶只是干涩着,什么也没有。
——这个小鬼,果然一如既往的讨厌。但是还是被说中了,某种程度上,我真的是很糟糕的大人了吧。没能保护好琳,也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梦想。
“总、总之——”
卡卡西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得不太妙。如果未来的琳喜欢上了别人,与别人结婚了,眼前的带土难过也是很正常。而且从他的表情来看,事情也该是这样。那么自己刚才的举动,就有揭人伤疤的意味了。
他有些愧疚地岔开话题:
“听你这么说,未来还算不错。战争也应该结束了吧,那么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三十二岁的宇智波带土在十二岁的旗木卡卡西的注视下缓缓转过头来。十二岁的卡卡西错愕地盯着未来带土的右半边脸。他的右半边脸上布满了条条疤痕,那半张脸本该如左边那半一样俊朗,但它现在被肆横的伤疤掩盖了,甚至显得异常狰狞。
卡卡西倏地失了言语。
“这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带土说,“作为…忍者,身上有伤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起码于他这样一个早已死去的灵魂而言,伤疤和伤疤代表的过去确实已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完全放下过去,他的心仍有牵挂。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卡卡西…”
他想,我有太多话想告诉你。
“听好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同伴。你的父亲,木叶白牙,旗木朔茂,是个英雄——”
果不其然,在提到那个让年少的卡卡西耿耿于怀的名字时,对方低下头去沉默了。
“他不是英雄,他只是…”
“不。”带土坚决地说,“也许忍者世界里,规则永远是行动的首要纲领。打破规则的家伙,被认为是废物。但是不珍视同班的家伙,连废物都不如。你的父亲,他救了同伴。无论如何,木叶白牙都是英雄。”
他太明白这时候的卡卡西需要什么了。父亲的死,以及英雄的不被认可,让卡卡西用伪装封锁了内心。带土忽而觉得有些哀伤,如果这不是一个既定的过去,而是个别的什么世界该有多好。他兴许可以用这些话来及时改变卡卡西内心,使他早日挣脱桎梏,最终改变他的命运。然而在这已经发生的事实基础上,宇智波带土爱莫能助。他抱着一点希望,但愿他的话语能给卡卡西宽慰——在这个孤独的少年最需要被安慰的时候,也就是现在。
“真的吗?”
少年的身形微微颤抖,他也许等着一句话等了太久,声线里抑制不住的是激动的情绪。
“带土,你真的,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是的,卡卡西。”
带土继续说着。
而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卡卡西不得不扯着他的袖子,极力盯着他翕动的唇,才勉强能听得见他在说什么。
“带土?”他紧张地喊道。
“卡卡西,不管之后…你都要…我明白你的……”
“因为………你……………是………………………”
声音开始断断续续。
“带土!”
他大声吼道。可是那男人的说话声已经全然听不见,视线所及之处也开始扭曲模糊,一切如笼上一层氤氲蒸腾的雾气。穿着紫色长袍,刚刚还坐在他身边的宇智波带土,此刻却离他远去了。他疾呼着,双手奋力挣扎想要抓住带土的衣襟一角。但衣料刚被他抓到手里,就消散成了星星点点。卡卡西感觉到自己被拖拽着,手与脚都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向身后无尽深渊坠去…
“叮铃铃———”
闹钟的铃声划破晨间安宁,熹微的晨光跃动在窗台上,欢欣雀跃地等待少年从梦中醒来。
卡卡西从睡梦中惊醒,抚上额头才惊觉自己出了冷汗。他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男人跟自己说了些什么。这男人是谁、长得什么样貌,他已全然不记得。留在记忆中的,仅是一个模糊的黑色剪影,还有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
这很正常,他想,奇怪的梦多得是,没有必要因此自扰。
他整顿心情,换上衣服,随后洗漱。在把自己因冷汗而黏在额头上的头发也整理好后,拿上了忍具包。忍具包沉甸甸的,份量比平时都要足。
卡卡西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相较于平时自己的起床时间,今天是晚了五分钟。他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那个梦境侵扰的缘故。不过距离集合时间,倒还有半个小时的绰绰有余的时间。
“还是早点去找老师他们吧——”
他想了想,又往忍具包里多塞了一包兵粮丸。
“…干粮,多准备一些吧。”
毕竟…
从这里要去到此次的任务地点——神无毗桥,路程还是很遥远。
…
三十二岁的宇智波带土认为,和十七岁的卡卡西面对面交谈也是件非常奇妙的事。
十七岁的卡卡西,个子比先前高了不少。
他们之间隔了一条不宽的小溪,这个距离足以让他们彼此平视。溪流里淌的不是清流,而是闪烁着水银般光泽的液体。那溪流不动弹,竹叶飘落在水面上都荡不起涟漪。它像块镜子,似乎又是块镜子。镜子里忽闪的画面,让十七岁的卡卡西眼底泛起了悲哀。
“你骗我。”
他说。
暗部狐面面具的遮掩下,他的写轮眼,是唯一能看到他心绪的入口。卡卡西将眼睛闭上了,是为了防止滚热的泪水溢出来。
“你骗我,你脸上的伤…不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带土,你是为了救我才——”
“琳和你,未来根本不可能成为我的辅佐官,因为…因为……”
卡卡西垂下视线去伸出了右手,手在颤抖。那时因为它清楚地记得,刺穿同伴胸膛时,血肉的温热触感。黏腻的液体裹挟着血腥味而来,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静止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只手一定能守护好同伴。在失去带土后不久,他和琳、凯组成了临时的三人小队。那次的任务极为凶险,意料之外的敌人伏击将他们逼入了困境。他的查克拉快要消耗殆尽,但为了救凯,心中燃起了坚定不移的想要拯救同伴的信念。信念不断燃烧着,促使莹蓝的电光重新在他指尖汇聚了。
他用那电光拯救了同伴,却又用它杀死了同伴。
三十二岁的带土明白那种悲伤,因为他的心底同等悲伤。像是与两人起了共鸣,溪流的水面开始有波澜,波澜中映出的是那日琳死在卡卡西手下的画面。
“带土,如果你真的是从未来来的,那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会发生这些事?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你说我是英雄,现在的你肯定不是这么认为的吧。我杀了琳,没能遵守和你的约定。我…只是个废物而已。”
“卡卡西,我…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太多未来的真实情况。就算我说出来了,六道仙人也会让你忘却。”
无力感牵引着他的骨骼,他的细胞,他的心神。
“我能说的只有,你不是废物,这不是你的错。”
他说。
也许我才是那个废物。
小溪开始流动了,带土迈起一条腿,踏入了小溪。溪水仿佛是活的,那些本该顺流而下的溪水没有按着自己的行径走,而是盘旋在他脚踝四周。溪水亲昵地游走于他的脚面上,触感并不凉适,倒像血液般滚烫。他不由得锁紧了眉,低下视线去看,发现泛着银辉的水流被染上了猩红的颜色,伴随着扑鼻的气味,带土对那气味很熟悉。
带土走到了对岸去,走到了十七岁的卡卡西面前。那些浸湿了他双足的血液也跟他上岸来,滴滴答答蜿蜒了一路。
他伸出手去摘下卡卡西的狐狸面具,对方意外地默许了他的行为。接着他试着大胆一些,将面具扔到了一边,尔后向前一步按住卡卡西的双肩把他拉到自己怀里。
卡卡西依旧很是乖顺,没有任何反抗的行动。
“卡卡西,琳的死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拼死地努力过了…”
但是面对预定好的未来,我们都无能为力。一切都只会按照计划中的轨迹进行下去,谁都没办法改变。
带土的喉间发出一声浑浊的叹息。
“但是——如果当时,我听了你的计划,先去救琳…你不会死,我们就能一起保护琳,琳也就不会死。”
十七岁的卡卡西将头埋在三十二岁的带土怀里,隔着衣料,声音显得闷闷的。来自男人的体温的温暖,让他有了想流泪的冲动。而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抚上他的背并且宽慰地轻轻拍了拍他时,他再也克制不住了。就如同每个午夜梦回,痛苦的记忆会迫使他在醒后流泪不止。
带土感受到了怀中卡卡西的无声啜泣。他竟然心生羡慕,毕竟自己再怎么想哭,也没有眼泪能流得出来了,眼眶干涩得叫人难受。
“你忘了吗,卡卡西——”
“我是来自未来的宇智波带土。既然作为未来的我站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在神无毗桥就死了呢?”
卡卡西错愕地抬起头来,泛红的眼中隐隐的是兴奋。
“你是说——”
“没错,当时的我还没死。只不过,现在的我并不能告诉你那时我在那里。”
他歉疚地说道。
卡卡西理解地点点头。他知道带土就算说了,关于这段对话的记忆也会被抹去。不过,只要知道当时的带土还活着,就比什么都足够了。
“所以,等着我吧,卡卡西。”
他低下头,拨开少年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吻。随后又隔着那层面罩,亲吻了少年的唇。
这时候,他才察觉有滚热的液体从眼角边滑落了。
“没有办法告诉你太多未来的事,你现在要做的事只有,等着我回来。”
卡卡西觉得耳边的带土独特的沙哑的声音又缥缈又温柔,仿佛如滑过树叶尾梢的风,稍纵即逝,下一秒就要在身边消逝。
“抱歉,我可能会让你等很久,卡卡西。”
“算是我的自私吧,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等着我。”
他说。
“因为我…”
…
三十一岁的旗木卡卡西认为三十二岁的宇智波带土是个不折不的骗子。
那男人曾经两次进入他的梦境,一次在他十二岁,一次在他十七岁。每次他来,都会带给自己新的希望,同时也会留下一个个令自己痛苦的谎言。
卡卡西曾经相信带土所描画的未来,自己担任火影,带土和琳成为了他的辅佐官,可是这样的希望被一块巨石和一手鲜血磨得粉碎。
他也曾相信带土会回来,男人当时是那么信誓旦旦地在梦中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回来。于是卡卡西日复一日地在慰灵碑前等待,把等待作为他和三十二岁的宇智波带土之间的新约定。
那道伶俜的身影从此成为了一块新的慰灵碑,碑文除了「宇智波带土」就再无其他。
他抱有最后的希望,选择相信带土的话,守候了十八年。
直到第四次忍界大战时,他的希望随着「宇智波斑」的面具,一起被击得粉碎。而他此时已经不能再像当年在梦里的带土怀里那样,流出眼泪,他仿佛失去了流泪的能力,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他颓然垂下双眸,疲惫感和迷茫感占据了心房。
事已至此,他不再想去分辨带土说的话,哪句是谎言,哪句又是真实的。
卡卡西已经无力再分辨了。
无论是十七岁的梦境里,带土安慰他,告诉他琳的死不是他的错的话语。还是带土留给他的那两个吻,亦或者是临别时带土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我…一直喜欢着你。”
他都不想去辨别,哪些是真是假,又有哪些是善是伪了。
The End.